RikuNyna

I can shut myself in a walnut shell.

Miss Korea

吴宣仪x金知妍(好像反过来更贴切🌝)

现代AU

甜的

by 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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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 Korea



吴宣仪已经有十分钟没挪过步子了。

程潇看着她的头顶,十分认真地在思考摊个鸡蛋上去能不能煎熟。

可能吴宣仪还会用手帮煎蛋定成一个心型。

太阳刁钻极了,直射角九十度悬在头顶,连阴影都不给人留一隅。

吴宣仪要窥探的人角度也很刁钻,要顶着这样的艳阳才能透过巨大的防风玻璃瞥到一个四分之三侧脸。

这是人体美学里最有说服力的角度。

防风玻璃里的人倒是很安逸,在26度适宜冷气营造的凉爽室温里端坐,鼻梁上的细边钛银眼镜镜片给了眼睛又一重反光,吴宣仪连她戴的什么美瞳都看不清。

程潇耐着性子在树荫里又等了五分钟。

好吧,最后五分钟。

然后程潇懒懒地将右手在嘴边展开做一个单边扩音的小喇叭用她软啪啪的声音开始嘟囔:“宣仪——吴宣仪——你看够了没?”

吴宣仪清脆地应了一声“诶”,才往程潇的位置挪动,走一步还要附赠三个回头。

树荫泛着点儿绿,中和了吴宣仪两颊被蒸出的红晕,可让瘦弱的少女似乎更嫌惨绿了,好在她笑得娇憨,将手松松搭在眉骨前,只在眼尾藏着一抹窃喜。

程潇举着已经不冰的奶茶递给吴宣仪,她咬着吸管含糊问着:“是她吗?”

吴宣仪那双像极了极北一带长毛猫的眼睛弯起来,眼尾的窃喜向上一扬演变成盛大的笑意。

是她了,是她了。

吴宣仪在还没有问到姓名的时候,从她眉眼,从她身段,从她微妙的咬字断句和偶然冒出的母语,便已经替她起好了代号。

吴宣仪称她为Miss Korea。

程潇不可置否地点头,然后又懒懒地将下巴搁在吴宣仪的肩头,绕过她细软的发丝看了一眼她的耳朵。

红的。

不是那种太阳与气温承担要责的红,而是另一种肾上腺素才是罪魁祸首的红。

而吴宣仪揉了揉耳朵,像是要将那些羞涩都揉进耳蜗里,她嘀咕了一句:“真热啊。”

程潇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拉着她的手,语调罕见地带着三分揶揄:“可你的手还是好凉。”

吴宣仪微微张嘴,下一秒又抿紧,她回头望了眼那扇防风玻璃,Miss Korea藏在玻璃明晃晃的反光里。

“走吧走吧。”吴宣仪推着程潇的肩膀,这是她不太明显的讨饶方式。

这个夏天很长又很短,光的孩子来得突然,吴宣仪手里的三棱镜却只能折射出其中一种色彩。

那是一片亮红,明艳地铺满整个手掌。




吴宣仪算得上是个讨人喜欢的怪人。

左手拿着全麦面包,右手却能同时卷着根油条。

机房禁止进食,她可以把海苔泡进奶茶里带进去。

她脱线是日常,外表却是一本正经盛而不繁的甜美,不笑的时候气场慑人五米以外生人勿近那种。

可她鲜少不笑,一对猫眼时时掀着眼角,开心得不行的样子。

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所有人都将她的跳脱归类到可爱。

然而与她知根知底的好友,只有程潇这种生性软似流沙的人,和她互补,被她荼毒。

荼毒真的是个褒义词,程潇向天举着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

程潇真的因为吴宣仪开朗了很多,才入学时那个说话能把吴宣仪的耐心磨得比国际日期变更线还长的人好似蒸发掉了影子都不剩一缕。

吴宣仪在一旁“昂昂昂”地哼,然后朝程潇挥手去上课。棒球帽的帽檐将阳光挡在她的鼻尖下,慵懒的猫眼顺势就藏在了这小小一隅的阴影里。

吴宣仪有个坏毛病,太阳一开始作威作福,她就像是在躲雨一般低着头迈着小而碎的步子只顾着向前走,裙摆拍打成一波波欢快的浪潮。

然后和谁错身,和谁万分之一地擦过肩膀,又被谁回眸注视过她颀长纤细的背影,这个傻子全然不知道。

吴宣仪和她的Miss Korea大概已经错过八百万次了吧。程潇看着吴宣仪走远的背影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有没有八百万次,到底不可能有好心人替吴宣仪统计,但好在第八百万零一次的时候,吴宣仪没有错过。

吴宣仪还有个坏毛病,算是一种不很挑食的挑食。

肉食蔬菜照单全收,甜品饮料也能愉快地装进另一个胃里。

可水果和海鲜,吴宣仪实在是找不出喜爱的理由。

不喜欢的理由倒是挺多的。

削皮好烦,去核好烦,酸的也好烦,涩的也好烦。

腥味不好闻,粘稠的样子太像鼻涕,剥壳伤手,触角太恶心。

于是吴宣仪被专业课老师留堂后热情请客的海鲜饭和水果沙拉彻底打败,她捧着饭盒坐在回廊的矮石栏上垮着带一点儿八字的眉头。

石柱另一边有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吴宣仪将身体前倾向隔壁看去。

好奇不会害死猫。

好奇大概是猫薄荷。

还是罕见的红色猫薄荷,弥漫危险的罂粟气息。吴宣仪甚至想要拍拍自己平平的后脑勺,傻子,你快呼气啊。

吴宣仪有一点儿窒息是真的。

石柱另一边坐着穿红格子法兰绒衬衫的女孩子,扣子一丝不苟地直扣到顶,只偶尔从软塌塌的领子里钻出几缕长发像是从严谨里偷偷探出头了一撮松散般让人在意。

确实,红格子法兰绒衬衫满学校都是。

工科的男孩子懒懒散散当作外套,文科的女孩子将衣角打结露出腰腹。前者可能稍嫌随意,后者可能过于常见。

而像老派绅士一样扣子全系,将后摆规规矩矩塞进及膝裙里的实在稀有。

法兰绒衬衫小姐端坐着,鼻梁上架着的细边钛银眼镜里的反光像是什么文艺片儿人物特写的场记板,吴宣仪脑子里只有一声清脆的“咔”,反光溜过,露出双惊谔微睁的深邃杏眼。

“你好?”法兰绒衬衫小姐微微歪头,眼睛里的疑惑像是能伸出手,有些颤巍巍地伸到吴宣仪面前。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好。”吴宣仪的舌头飞快打结,虽然她已经试着在开口前捋直了。

这大概是吴宣仪最后一个坏毛病了,一紧张就结巴。

法兰绒衬衫小姐莞尔,她笑起来的样子可能是十万公斤棉花糖哗啦啦从天上一股脑全下在吴宣仪眼前了。

好在吴宣仪没被砸得头晕眼花,她捧着饭盒堆到法兰绒衬衫小姐手里,然后将她的猫眼弯得细细的,鼻子上有愉悦的小褶皱,语调微微上扬说道:“小姐姐你太太太太瘦了,要多吃一点,我的午餐给你。”

当然这不是结巴,仅是加重的程度副词。

仿佛是圣诞节时装在袜子里的惊喜礼物,吴宣仪诚恳起来没人能拒绝。

法兰绒衬衫小姐接着笑。

深邃的杏眼被她捻成一道弧,唇尖微微上翻,吴宣仪甚至觉得那是一个心形。

“你也很瘦啊,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呢?”

语调的抑扬顿挫有些微妙。

啊,吴宣仪迅速反应过来,是留学生。

可那句你好真的字正腔圆,甚至比吴宣仪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更加标准。

“我跟你换啊。”吴宣仪的讨好全都盛在她的眼睛里,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挂在纤细手腕上的便利店塑料袋终于落在了吴宣仪手掌里,她喝着里面乐天牛奶味的苏打饮料,才后知后觉回忆起法兰绒衬衫小姐的相貌。

除去那双深邃杏眼,她还有线条柔和的下颚线,还有笑起来会微微上翘的唇尖,像程潇喜欢吃的小小心形果冻,吴宣仪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尖。

啊,还有。

吴宣仪透过薄薄的塑料袋看着那些清一色印着同一种文字的食物。

吴宣仪将法兰绒衬衫小姐这个代称在心里划去。

她可是Miss Korea啊。




程潇翻了几页吴宣仪的速写本,里面的模特穿着虽然千奇百怪,却都被绘上一双深邃杏眼。

水果硬糖在嘴里咬碎一半,程潇被甜得皱起鼻子。

她挥着速写本,对吴宣仪慢吞吞地说道:“Miss Korea?”

看见好友若有似无地点头,程潇觉得可能吴宣仪已经不需要自己抢救了。

仿佛那两个叫膏和肓的小孩儿已经坐在吴宣仪肩头,对程潇露出小恶魔的尖角与翅膀挥舞着小叉子,小声又聒噪地讲“吴宣仪早就无药可救啦”诸如此类的恶毒诅咒。

程潇伸出双手狠拍了两下吴宣仪的肩膀,将那两个可恶的小人按了回去。

吴宣仪马上拍了回去,手腕上价格不菲的链子叮当作响。

“潇潇,潇潇。”甚至喊着程潇蹦了两下,吴宣仪的猫眼很日常地弯了起来。

“她真的太太太太太太好看了。”

“是是是是是是是。”程潇点头如捣蒜,准恋爱中的人嘛,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也许吴宣仪的肩头那两个小人并不是膏与肓,是丘比特和芙蕾雅,一个拉满弓准备将她心脏射个对穿,一个执起矛打算劈开她脑门正中顽石般的迟钝。

是的,迟钝。

程潇觉得吴宣仪可能还没有开窍,可能以为自己是未来的艺术家,秉持对美好的崇尚与热爱。

拜托。

分明就是一见钟情的通俗戏码,吴宣仪你能不能别把自己捧上乞力马扎罗山的云端了。

程潇很克制地没有把白眼翻上天,她很和善地看了吴宣仪一眼,接着说:“这位亲故,请先去打听好人家叫什么好吗?”

吴宣仪不是。吴宣仪没有。吴宣仪不知道。

真是令人安心的否定三连。

其实吴宣仪只要弯着猫眼和学生会的学姐询问一下,就连Miss Korea的护照证件复印本都能拿到吧。

吴宣仪摇头,再摇头,她浅蓝色的牛仔热裤上的褶皱都像是某种拒绝符号。

程潇也摇头,好的吧,那只能祝武运昌隆了。




吴宣仪很有毅力,她在那段并不长也躲不了阳光的回廊里消耗了整整一个礼拜的中午。

奶茶和海苔是她的两根定海神针,把吴宣仪牢牢定在枯燥的等候时间里。

结果有一点点遗憾,来来往往很多人,路过时都会打量这个蜷着细长双腿弯着猫眼捧着奶茶嚼着海苔的漂亮女孩儿,她的背部全在午时最盛的阳光里,可她总是带点儿失望地拍拍手,抱过一旁的背包,在午休结束的最后五分钟离开。

偶遇大概真的只是偶遇,Miss Korea会不会是那天被夏天低气压氤氲出来的海市蜃楼,吴宣仪揉揉眼睛,至少自己吃的韩国食品是真的吧,喝下去的苏打饮料也是真的吧。

然后周五最后一个中午,吴宣仪等到双眼都没有力气弯起来,耷拉着眼皮嚼着最后一片海苔,模模糊糊间,一只小巧的手掌伸过来,先摸了摸吴宣仪的头顶,然后一顶棒球帽跟着过来扣在吴宣仪头上。

头顶晒烫的头发压上头皮,吴宣仪才惊觉原来有这么晒啊。

“再晒下去就要烤熟了。”

吴宣仪听到声音茫然地抬起头,先看到对方微微上翘的唇尖。

然后才是那双深邃杏眼,可能作为服设专业的学生,吴宣仪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黑。

细边钛银眼镜飞了,像场记板一样的反光自然也飞了,只剩下这双没有任何阻隔的最黑里压抑着亮的眼睛。

吴宣仪有一点点没出息地觉得自己鼻子有一点儿酸。

她摸了摸头上被扣着的棒球帽,然后仍然蜷着自己长长的双腿,打开双手。

“把你的东西先给我吧。”

Miss Korea先是轻笑,然后顺从地把手里的书本都放进吴宣仪的怀里。

她今天穿着高腰T恤,露出一截纤细腰线,热裤下的膝盖含蓄地微微向内曲着。

吴宣仪抱着她的书,猫眼又一如往常地弯了起来。

“你把双手举平。”

要求有些奇怪,但是Miss Korea还是照做了。

“嗯,转过去。”

转过去的动作有些可爱,脚跟像有小弹簧,吴宣仪觉得像只小鹿。

“好啦。”

看着Miss Korea疑惑的双眼,吴宣仪又摸了摸头上的棒球帽。

“我做条裙子送你啊。”

程潇可能要收回对吴宣仪迟钝的评价,这人分明狡猾地像只狐狸。

“所以刚才那个是量体裁衣的‘量体’?”Miss Korea挑着眉毛,表现出一种开玩笑般的不可置信。

吴宣仪乖乖地把裙子下摆压住后站起来,她稍高一些,所以微微猫腰凑近:“我会有奖励吗?”

Miss Korea从书本里抽出夹在页内的签字笔,小小的手掌去捉了吴宣仪背在背后的手,然后摊开她的掌心。

先是用笔画了什么,然后抬头轻轻问道:“名字?”

吴宣仪的手掌悄然沁出细微的汗珠,她觉得嘴唇上的唇釉快被自己抿化了。

“宣仪,心照不宣的宣,太极生两仪的仪。”

说完后吴宣仪微微懊恼,这对外国人来说太难懂了吧。

Miss Korea却了然地点头,低下头继续写完。

“谢谢你。”

将签字笔夹回书本的内页,Miss Korea看着背过去偷偷想看自己在她手心里写了什么的吴宣仪,突然伸出手,从棒球帽和后脑之间鼓起的缝隙摸了进去,然后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吴宣仪窘迫回头时,她才笑吟吟的,鼻子上也有愉悦的小褶皱,轻轻说:“你后脑勺好平哦。”

说罢抬手一边掀帽檐一边用另一只手压住因摩擦翘起的发丝将棒球帽摘下来扣回自己头上。

“以后别在这么晒的地方呆着了,我是中文系的,不常来这边。”

Miss Korea在帽檐下的双眼好像更深邃了,吴宣仪张着嘴,她中文好好哦,她还是中文系的,刚才的担心好多余哦。

吴宣仪像个小傻子。

Miss Korea最后回头冲吴宣仪莞尔一笑,夸张地做着口型。

“我。都。知。道。啊。”

吴宣仪终于正大光明地摊开了手心,汗珠已经把字迹浸得有点儿糊了。

一个小爱心,和两个圆圆的汉字,宣仪。

可Miss Korea的姓名,吴宣仪依然忘了问。




Miss Korea当然什么都知道。

吴宣仪堆过来的饭盒中间夹着一张草稿纸,上面涂涂画画了很多,右上角还有签名。

这位亲故汉字写得像自己的母语,圆得过分。

她启唇试着读了一遍,好像读作选一,好像读作悬疑,又好像有点儿像宣你。

查了下汉语词典里的正确拼音,才知道远比自己刚才读的三个发音朗朗上口了很多倍,是宣仪啊。

她其实说了谎,并不是不经常路过那段回廊,她只是在第一天看见她拍拍手离开的背影,想着大概这是她奇怪的午休方式吧。

第二天看见她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左望右望像是在等人,然后才低着脑袋小跑离开,短裙的裙摆一扇一扇的,像中国画里初夏嫩绿的随涟漪波动的小荷叶。

第三天稍稍早来了几分钟,她靠着石柱端着左手嘴唇跟着手表上的秒针嗒嗒嗒嗒地读秒,太阳把她的头顶晒得快冒烟了,但她本人一点儿也不蔫,她大概是只精力过剩的小动物。

第四天又提前了时间过去,她把奶茶搁在一边儿,海苔的包装纸被压在下面,她用手腕抵着脑袋,一双猫眼微微虚着,背脊从单薄的连衣裙上半部分绷出线条,所以这么瘦还这么肆无忌惮吃零食真的好吗?

第五天的Miss Korea看着她耷拉下的眼皮只能摇头无奈地笑了,小傻子,再这么晒下去,怕是真的要傻了。

可她真的是在等我吧?

Miss Korea用手指卷着自己的胸前一缕头发,犹犹豫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走上去摸摸她被晒烫的发顶,再摘下自己的棒球帽替她带上。

你看她抬头一瞬间发亮的眼睛,真可爱啊。

那我把小爱心和你写的圆圆的名字都回赠给你好不好?

可你为什么都忘了问我叫什么,我叫金知妍呀,一点儿也不难听啊。

可惜这段独白只能存在金知妍的个人影像集里,吴宣仪并没有观看的权限。

所以她只能捏着手心里早就不见的爱心,勾勾画画了三天设计草稿。

程潇挫败地摊开双手,然后抱着吴宣仪瘦弱的肩膀摇了摇,满脸的孺子不可教:“不是吧宣仪姐姐,都到了给人做裙子的份上了,你怎么还连名字都不知道,你们服设专业的才女心都这么比碗还大比盆还大比桌子还大比床还大,大到整个屋子都装不下的吗?”

潇潇好吵哦。

程潇从吴宣仪慵懒的猫眼里读出这几个字后决定把她的存货奶茶都倾进下水道里,然后隐瞒下防风玻璃里Miss Korea在吴宣仪转过去后望着她背影笑没了的眼睛。

程潇生气的样子有些像河豚。

然后吴宣仪用小果冻堵住程潇的嘴,顺便打断她脑子里一波波的吐槽,慢吞吞地裁起了布料。

很正的红色。

皮肤白的人穿上会非常的好看。

这像是一场异常可爱又盛大的猫的报恩,是回馈给最爱的猫薄荷最为华丽的草圃。

而吴宣仪能把小缝纫机用出电脑针车的气势,她就这样和她的小缝纫机连续工作了好几天。

程潇倒觉得这些红色布料像玫瑰,届时吴宣仪拿报纸捆成一束就可以抱去求爱了。

吴宣仪两肩上的爱神们是不是纷纷射出了箭执出了矛。

以前吴宣仪大概是一种偏明快的蓝色,活泼里还有点儿俊逸。

现在只有大片大片快要溢出来的粉红。




吴宣仪熬夜没熬出黑眼圈,她靠着那些甜得跳出咖啡范畴的咖啡和宿舍里散落的红色布料看了两天日出。

其实早就应该给最后一个线头打结的,吴宣仪迟迟没有动手,她绞着小缝纫机的转轮,抬头看一眼衣撑上的红裙。

然后才慢悠悠地开门下楼。

她不是只有一点点想念那双深邃杏眼和笑起来微微上翘的唇尖。

大概还有短T恤下纤细的腰腹和略略向内曲的害羞膝盖。

看一眼能估算数值真的是吴宣仪的超能力,不是只针对谁才这样。

吴宣仪后知后觉地为自己辩解。

然后她才把头抵在刚才找了三栋宿舍楼后唯一一台没有罢工的自动贩售机的玻璃上,虚着眼睛像只困顿的小动物找着那种甜得发腻的罐装咖啡。

第一遍找过去没有。

第二遍也没有。

吴宣仪的猫眼里有一点点的失望探出一个小小的角。

这时一种明明是金属却泛着温热的东西轻轻搁在了她的头顶,旋即跟来的还有一声轻笑。

“看来头顶也挺平的。”

吴宣仪摸着头顶温热的易拉罐回过头,Miss Korea还保持着踮脚的姿势在她身后,可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揉自己的双眼,可能是被熬夜强行注入了致幻剂吧。

揉了一下,眼前模模糊糊是个穿白色睡衣的女孩子。

再揉一下她才借着自动贩售机的光看清了对方微微上翘的唇尖。

“晚上好呀。”

少女的心脏大约正弹奏着一首克罗地亚进行曲,但她表面看起来就像月光一样静谧。

Miss Korea蹲下来,用仰视的目光看吴宣仪。

“晚上好呀,老喝咖啡不太好吧,试试这个?”

Miss Korea用眼神示意吴宣仪手里那罐温热的东西,吴宣仪抬起手观察了一下,在一大堆韩文里好不容易找到了英文。

牛奶。

吴宣仪小小声说了声谢谢。

“也别熬夜啊。”

Miss Korea小巧的眉头快速地拧了一下。

“那个……只差最后一个线头没有打结了……”吴宣仪抿着嘴唇犹犹豫豫地说着。

深邃杏眼眨了眨,吴宣仪才磨磨蹭蹭接着说:“裙子,送你的。”

Miss Korea当然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

她甚至知道吴宣仪在哪天抱着红色布料回宿舍,知道她爱喝的咖啡牌子,和宿舍的灯在天微微泛白的时候才熄下去。

然后两三个小时后看到她慢吞吞又疲倦地去上课。

一直不近不远地留意着。

“我叫金知妍,不难听的对吧?”深邃杏眼又捻成一道弧,金知妍又垫了脚,小巧的手掌摸了摸吴宣仪的头顶。

“小傻子,喜欢的人的名字为什么不在第一次就问清楚啊?”

吴宣仪的手又浸出汗珠,她的耳廓和眼角飞红,沉默的时间大约有半分钟,默认定律将她的心脏用涂上蜂蜜的桃木钉钉实,而肩头的爱神们已经跳起了庆祝舞蹈。

吴宣仪张张嘴,舌头可千万别打结。

“金……知妍,我喜欢你,你看这满天星星你说吧哪一颗我这就去给你摘。”

这大概是金知妍听过最可爱的表白了,她笑着摇头,有些刁难地反问道:“那我如果都要呢?”

吴宣仪摸出口袋里的硬币,不慌不忙一个一个塞进贩售机里,俯身拿出矿泉水交给金知妍。

她将两只手掌合拢摊开,然后冲金知妍弯了弯猫眼,让她把矿泉水倾进自己掌心里。

吴宣仪小心翼翼地伸长手臂,像是只在月光下慵懒拉长身体的猫咪,她笑得很甜,掌心的一小捧水里倒映着仲夏夜灿烂的星河。

“金知妍你看啊,都在这里。”

狐狸一样狡猾的猫咪啊。金知妍感慨。

红裙最后的线头,是由金知妍亲手打上了结。

吴宣仪手里的三棱镜已经丢弃,因为那片亮红她已经握在了手里。

那金知妍到底喜欢吴宣仪什么呢?

金知妍的眼睛可能又要捻成一道弧,然后轻快地告诉你——

可爱,以及她也喜欢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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